屋里涨满了烟。我在咳,在急促地喘息。 楼上的小赵跑下来敲门。丛奶奶,怎么了,您没事吧? 我喘过一口气来,努力平静着说,没……没事。 小赵说,您没事就好。奶奶,书我放门口了!接着,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就如水流般顺着楼梯淌下去了。 这是个卖汽车配件的小伙儿,在楼上租住。五年前我在通过小区那道狭窄的,需要左拐接右拐,再右拐接左拐才能走出去的防盗小门后,晕头转向地栽倒了。我眼前好像迸溅着金星,隐约间见
1 张小平,正如他的名字,平淡无奇,一个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人。除了这些,他还能怎样评价自己呢?每天早上来到单位,面对电脑,他先发一阵呆再开机。开机前,黑乎乎的电脑屏幕里映出一张面目不清的脸。鼻翼一侧长着一颗痘,不影响美观,有时发痒,是青春最后的印记,也许以后会消失,这张脸就完美无瑕了,可也说明离青春又远了些。张小平有些自恋。漂亮对于一个一无长处的成年男人来说,与其说是优点,不如说是切割生命的软
“借问女郎何处来?含颦欲语声先咽。” ——韦庄《秦妇吟》 从王道士的敦煌“魔咒”中逃回,有人问我是否喜欢冬儿。我淡淡地回答,跟冬儿学姐只是萍水相逢罢了。 在那幅被尘埃笼罩着的画着燃烧的烈火的壁画中,在晦暗的晚唐中和年间,杨花如雪般倾诉:我们是否已经深深拥抱过彼此的灵魂?王教授或许可以做证。从敦煌回来,他像换了个人,上课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激昂了。 冬儿是她们班学习委员,身上有少数民族血统,爱喝
偏远的高山风景区,离城市四十多公里,比起城市的喧闹,这里静谧多了。已是三月份,天气还是干冷干冷的。事实上,大地一直被冰雪覆盖着,动物们连吃食都难以寻觅。在北方的春天里,山的阴面还有残留的雪没有融化,我们这群不怎么令人喜欢的乌鸦,只能暂时栖居在旅游区楼房底部的廊柱下取暖,这样还可以躲避那些恐怖的鹰鹫。它们老是在这个季节四处盘旋,倘若被这些残酷无情的鹰鹫逮住,那便是我们的末日了。 每天,我都能目睹一
7月21日 星期五那天我第一次见到美人鱼,就在养殖场后面的野池塘里。当时为了庆祝顺利获得夜市摊位的经营许可证,我喝了点酒,啤的。在双腿彻底瘫痪前,我要走,我要四处逛逛,我还想用脚底板继续摸索这个世界的轮廓。暮色四合,神志不清的夕阳掉入远处的水稻田里,熄火了。天色逐渐暗淡,河鱼特有的土腥味黏在空气中,月亮焦灼,宛若一只堵塞的鼻孔。浓重的工业油脂味飘到岸边,一无所获的钓鱼佬粗鲁地朝着草丛里吐痰,蓬勃
一 嗯。是。说了没地方去,兜里没票。我骗你干什么?啊行了行了,就这样。 要说起来这帮人没一个有用的,幸好还有秦先生。以后混出名堂来会来感谢他的。其实咱现在也混得不错……王八蛋张破烂,算你他妈有种,一百都不借是吧,你给老子等着。 嘶,冷。啧,想荷花了。我就喜欢抽荷花,别的就差点儿。大冷天的能弄到一包,今晚睡桥洞也乐意。真要说,第一次抽的时候应该还是张破烂给的,这傻帽儿有钱就爱藏着掖着,总是煞有
1 对小申来说,这个下午简直太魔幻了。 本来,小申只是去人民医院给岳父取体检报告。单位离家不太远,只要不是极端天气,小申就不会开车,而是骑单车上下班。人民医院离单位稍稍远一些,小申依旧选择了骑单车。过去,他也许会开车。开车需要集中精力,现在的他,显然做不到。远点就远点吧,一边蹬车,一边可以胡思乱想。他愿意胡思乱想吗?当然不是。胡思乱想是一条看不见的缰绳,脑子里所有的细胞都被缰绳牢牢地牵着。缰绳
阿元所在的单位跟沪上一家公司合作一个项目,阿元单位是出钱的甲方,沪上公司是承接工程的乙方。项目启动后,乙方严格按照合同一板一眼推进。受沪上公司指派具体负责跟阿元对接的乙方代表非常热情,多次给阿元来电,欢迎他们单位组团到公司考察,并一再声称要留他们吃一顿中午饭。 吃饭是小事,考察是必要的。不过这事阿元他们一直没当回事。后来为了加快工程进度,领导也想看看对方的实力,看看对方有没有提前完成工程的能力,
电梯停在29楼,好长时间不见下来,红色的数字仿佛凝固了。是坏了,还是29楼把电梯当成他家的了?薇怒气冲冲,很想一脚踹向电梯门。好不容易终于听到了电梯运行的轻微噪声,显示楼层的阿拉伯数字不断变换,直到变成11。电梯门开了,薇刚想发火,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。 来到一楼门厅,薇看见靠墙停着一辆电动车,粉红色,小巧,艳丽,在过道灯的照射下,猫似的趴着。骑这辆车的,肯定是个年轻女人。薇心里忽然又来了气,想
1 布谷一开始就告诉我,她曾在省城那所令很多人向往的大学里读了本科,又读了硕士。 “然后呢?”我问。 “然后,成了一所中学里的英语教师。”布谷说。 “那所中学也在省城?”我又问。 “在黄河口。”布谷说。 “咋又去了美国?”我再问。 “不安分呗。”布谷说。 “为啥会不安分?”我继续问。 “我当了两年中学英语教师后,自费去了日本留学,之后认识了同样在日本留学的美国人阿斯克顿。”布谷说
1 老邱肠子都悔青了,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。这会儿,人们像一群马蜂一样围着他,让他喘不过气来。他像电影里被打倒的老财一样,抱着头,蹲在地上,不作声。 最开始的时候,老邱听到了马长秀屋里啊的一声,过了一小会儿,马长秀就从屋里出来破口大骂,骂色胆包天的家伙偷看她身子。老邱刚好路过这里,他听见动静拔腿就跑,却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。然后,他就发觉自己被人反剪着手按在了地上。一股酒气袭击了老邱,他扭
80后青年女作家夏群,在一家文学杂志做编辑,同时也从事文学创作,因此,阅读、思考、创作成了她日常生活的基本存在方式。在当下喧嚣的80后作家或一众青年女作家中,或许她并不显山露水,但她一直以自己朴实、沉稳、诗意、温润的文字,默默构建属于自己的文学世界,且不断扩展自己写作的边界和影响。在安徽文学的广阔天地里,她的小说创作已然成为无法忽视的存在。小说集《文字药房》(安徽文艺出版社,2025年1月版)是作
每年夏天,大明湖畔的荷花绽放之时,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你,曾子固先生(曾巩,字子固)。此时,万荷绽绿波,满城流水香,连路人的心里都漾着甜丝丝的味道。济南人是多么幸福,除了四季,还多了荷花季,这是上天的恩典,也是百姓的福气。 我之所以想起你,是因为你的那首《西湖纳凉》长在了我的心里。“最喜晚凉风月好,紫荷香里听泉声。”夏风习习,荷香袅袅,游人陶醉于荷香与泉声交织的水墨长卷中,我却体会到你经过一年治理